A股市场“宁波样本”：近三成公司问鼎国家级单项冠军——专访宁波证监局局长王瑞媛

证券时报记者 张淑贤

民营经济重镇宁波集聚的上市公司已近百家，其中，上市公司及其子公司有30家是国家级单项冠军企业，涉及28家宁波上市公司，市值总和占宁波上市公司总市值三分之一。产值可能并不起眼，却手握行业话语权和定价权，“小而美”的宁波上市公司，形成了A股中颇具特色的“宁波样本”。

制造业单项冠军为何扎堆宁波？如何推动上市公司从“小而美”向“大而优”转变？宁波储备的拟上市公司资源如何？近日，证券时报“献礼建党百年·资本市场风景线”大型主题报道采访团走进宁波，证券时报社副总编辑何伟对话宁波证监局局长王瑞媛，回顾宁波资本市场发展成果，探讨普惠金融资本市场的“宁波经验”，献礼建党100周年。

A股宁波板块

“十四五”力争再翻番

何伟：宁波天生有金融的基因，目前上市公司资源如何？呈现什么特点？

王瑞媛：2020年，宁波新增A股上市公司13家，今年以来，宁波又有5家公司在沪深交易所成功上市，至此宁波已有98家A股上市公司，在证监会36个辖区中排名第十三位，在全国各城市中排名第七位，预计很快宁波A股上市公司家数将突破100家。新三板的挂牌公司也有近100家。

宁波上市公司的特点与宁波的文化密切相关，给我的最大感受是“实”。一是以制造业为主，目前宁波有近30家上市公司为国家级制造业单项冠军。

二是宁波上市公司中民营企业居多，占比达九成，国企占比一成，这与宁波民营经济发达有关。

民营制造业为主的结构，让宁波上市公司整体呈现“小而美”的特点。上市公司深耕产品线，专注在某一行业做精做细，部分产品看起来不起眼，但成本控制与质量把控做到极致，同时不局限于原有的产品线，在产业周边进行技术迭代、拓展产品线，形成了产业集群。以汽车零部件为例，宁波相关上市公司近20家。工信部近期披露的25个重点培育的先进制造业集群中，宁波市磁性材料集群也榜上有名。

此外，宁波外向型经济特征明显，不少上市公司产品远销海外，且产品具有竞争优势。

何伟：近年来，宁波企业在A股上市呈现增长态势，宁波证监局在发掘、培育和促进企业上市挂牌方面做了哪些工作？目前辖区后备上市资源如何？

王瑞媛：资本市场的初心是服务实体经济。基于宁波制造业发达的特征，近年来，宁波企业在资本市场收获颇丰。

2015年底宁波上市公司51家，目前快到100家了，5年增长近一倍。其中，2020年，宁波新增A股上市公司13家，IPO募集资金总额94.84亿元，融资金额创历史新高。

浙江非常重视企业上市工作，推出了以企业上市和并购重组为核心的“凤凰行动”计划，宁波各区县都出台了企业上市扶持政策，且纳入考核指标，这一点是很多地方不可比拟的。区县的金融工作部门主动与我们对接，摸排符合上市条件的企业，联合两大交易所对拟上市公司进行政策培训等。

宁波证监局还建立了分片区对口联系制度，帮助解决企业在改制、辅导及上市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推动地方政府、中介机构等相关各方形成合力，帮助企业精准把握上市板块，推进构建“储备一批、改制一批、申报一批”的上市企业梯队。同时，优化企业上市辅导验收流程，对企业申报材料“即报即理”。

目前，宁波拟上市公司资源有52家，其中32家正在辅导，申报上市的有20家。

何伟：“凤凰行动”宁波计划升级版目前推进情况如何？“十四五”期间目标是什么？

王瑞媛：宁波正在积极推动“凤凰行动”2.0版，应该很快会出台，对企业登陆资本市场给予更多实际支持，力争到“十四五”末，宁波上市公司数量再翻番，达到200家。

推动公司由“小而美”

向“大而优”转变

何伟：宁波上市公司近年的经营业绩如何？

王瑞媛：宁波上市公司以制造业为主，且多数是出口型企业，去年确实受到疫情影响。2020年报已披露完成，宁波上市公司克服了国内外多种不利因素影响，取得了较好的经营业绩，盈利公司占比为91.84%，亏损公司有8家，亏损比例较上年下降4个百分点，比例在36个辖区中属于较小的。

何伟：宁波上市公司“小而美”，具有这一特质的上市公司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公司治理和内控方面的不足。那么，在提升辖区上市公司质量和治理水平等方面，宁波有哪些经验？

王瑞媛：针对宁波上市公司“制造业为主、民营企业为主”的特点，我们组织开展上市公司治理专项行动，引导和督促上市公司从创新、并购、国际化等多个方面着手，做大做强核心主业，持续锻造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通过经营业绩的突破性提升，实现从“小而美”的“单项冠军”向“大而优”、“大而强”的优质龙头企业转变。

何伟：并购也是推动上市公司做大做强的途径之一。在推进企业并购重组等方面，宁波如何引导辖区上市公司用好用足资本市场工具？

王瑞媛：近年来，宁波多家上市公司围绕主业开展并购重组，实现跨越式发展。比如，天邦股份通过并购艾格菲100%股权全面进入生猪养殖领域，并通过多年持续高投入，目前已成长为全国规模排名第五的大型生猪养殖企业。

我们鼓励上市公司立足主业和宁波地方产业发展重点，以整合优势资源为目的开展并购重组，同时引导上市公司理性开展并购重组，杜绝为市值目的盲目开展并购、为股份减持套利开展并购、追逐市场热点开展并购等短期行为。目前，部分公司已主动收缩，乃至退出不具有竞争优势、缺少协同效应的并购业务。

何伟：宁波上市公司再融资情况如何？在提高直接融资比例方面，宁波有哪些针对性措施？

王瑞媛：2020年，宁波共有16家次A股上市公司综合利用定向增发、发行可转换债券、公司债等方式实现再融资，再融资金额337.74亿元，再融资家数和金额分别同比增长220%和734%。目前，还有21家A股上市公司已启动再融资计划，拟再融资金额327.22亿元。

宁波不少公司通过有效利用资本市场融资，经营业绩实现突破性增长。比如，东方电缆通过定向增发募集资金7.1亿元，自主研发、设计、制造首根国产化大长度海洋脐带缆，推动公司2020年净利润同比增长96.26%。

下一步，我们将持续鼓励上市公司综合利用配股、增发、优先股等方式开展再融资，将各类资金精准高效转化为资本，推动主业快速发展。同时，也引导上市公司将是否具备协同效应作为优先考虑，侧重于产业链整合开展并购重组。

推进宁波资本市场中介机构建设

何伟：去年，宁波迎来了首家本土法人券商，宁波证券类机构在浙江全省处于什么水平？

王瑞媛：之前宁波空缺本土法人券商，当上海华信证券出现风险需要处置时，我们积极协调相关各方，在符合监管要求前提下，推动甬兴证券完成筹建。

去年，甬兴证券正式落户宁波，实现了两个历史性的突破：10年来国内首家新设内资证券公司，15年来宁波首家法人证券公司，改变了宁波证券行业“全营业部”的市场格局。

2020年，宁波还新增证券分支机构13家。截至2020年底，宁波拥有证券分支机构193家。从证券经营机构数量来说，宁波约占浙江全省的六分之一，与上市公司数量占比较为匹配。

宁波私募基金有800多家，管理规模持续增加，2018年只有2000多亿元，2020年底达到4000多亿元，今年前两个月就增加了1000多亿元。目前，管理规模在百亿元以上的头部私募机构有9家。

何伟：未来，宁波证监局将如何推动辖区法人证券发挥作用，助力当地资本市场发展？

王瑞媛：宁波将以甬兴证券法人机构落户为抓手，推进宁波资本市场中介机构建设，充分发挥行业机构服务实体经济的专业优势。之前由于辖区长期没有法人证券公司，行业的业务类型较为单一、经营模式较为粗放。

我们还将配合宁波市健全地方金融生态，推动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发展。同时，对证券期货经营机构许可证事项和报备事项办理流程进行调整优化，实现许可证事项“最多跑一次”、报备事项“一次都不用跑”。

构建全方位立体式问责追责机制

何伟：近日，有宁波拟上市公司撤回IPO申请材料的情况。在拟上市公司质量把关方面，宁波证监局主要开展哪些针对性的工作？

王瑞媛：总体上看，宁波拟上市企业质量较好。近两年来只有少数企业撤回IPO材料，其中只有一家是公司部分收入来自物业租售业务，主营业务相对较小，拟作出调整，待时机成熟再申报。其余几家是板块定位不准，重新转板申报，从科创板撤回改报创业板，或从创业板改报主板，其他企业的IPO申报申请都通过了。

在现阶段辅导验收具体工作中，我们要求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董秘等必须现场参加辅导验收考试，重点关注拟上市公司财务基础及内控制度、会计处理的规范性和谨慎性、收入及利润的真实性等，以检查中介机构辅导工作底稿为依托，不断督促公司及中介机构真实、准确、完整地披露信息。

存在以下四种情形的，立即启动现场检查程序，分别为中期辅导报告显示存在重大事项需要现场核实的；信访举报事件需要现场核实的；负面舆情、对发行上市工作有重大影响的；证监会、地方政府等相关部门有线索移交需要现场核实的。

何伟：针对上市公司大股东股权质押风险、私募基金风险等，宁波证监局如何防范化解资本市场风险？

王瑞媛：上市公司风险化解方面，我们建立了股票质押风险监测防范机制，持续推动风险化解，目前已取得实质性成效。宁波上市公司股权质押率80%以上的公司数量已降低至5家，风险公司数量已从2020年初的16家降低至9家。

私募基金方面，重点排查涉“系”、涉集团化运作的私募机构及相关基金产品，目前正联合地方政府相关部门全面摸排私募基金风险底数。

何伟：少数宁波上市公司因违法违规受到证监会处罚，部分甚至被投资者索赔。在打击资本市场违法方面，宁波证监局有哪些措施？

王瑞媛：我们坚决落实“零容忍”要求，对资本市场违法违规行为持续保持责任追究的高压态势。近两年来，我们查办了资本市场违法违规案件28起，其中公司大股东资金占用、财务造假等大案要案4起，内幕交易9起，对23个涉事主体进行了处罚，移送公安7起。

下一步，我们将不断总结和公安机关在情报导侦、联合办案、刑事移送等方面的经验，深化行刑协作，形成打击各类证券期货违法违规行为的有效合力；用好用足新《证券法》，切实提高违法成本，着力构建行政处罚、刑事追责、民事赔偿为一体的全方位立体式问责追责机制。

完善金融纠纷非诉解决机制

何伟：在投资者教育与保护、构建良好市场生态方面，宁波证监局做了哪些工作？

王瑞媛：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是证券监管工作的重中之重。近年来，我们围绕健全投资者保护工作机制、丰富投资者教育形式和内容、督促市场主体严格履行首要责任、强化投保合作四大方面，持续做深做细投资者保护工作，维护投资者合法权益，促进宁波资本市场持续健康发展。比如，2020年，组织了“3·15”、“5·15”、创业板和新三板改革投教专项活动，受众超200万人。

去年，我们还与人行宁波市中心支行、宁波银保监局、宁波市地方金融监管局共同签署《宁波市金融消费权益保护监管合作备忘录》，共建“大投保”新格局；与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中证资本市场法律中心签署三方协议，推动设立中证资本市场法律中心宁波调解室。

我们还坚决防止场外配资死灰复燃。2020年，开展“股市黑嘴”“非法荐股”“场外配资”及相关“黑群”“黑APP”专项整治行动，排查线索422条，现场核查涉非场所3家次，向公安机关移送线索8条，关停涉非网站平台28个，并排查形成辖区场外配资风险警示名录，向社会进行公示。

何伟：宁波证监局下一步还将在哪些方面做好投资者保护工作？

王瑞媛：未来，宁波证监局将加大投资者保护工作力度，加强普惠金融教育和宣传，完善金融纠纷非诉解决机制，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编者按：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也是“十四五”开局之年。证券时报社推出“献礼建党百年·资本市场风景线”大型系列报道，旨在弘扬资本市场正能量，传播资本市场好声音，为资本市场好风景打call，建言资本市场改革发展，献礼建党100周年。

本期报道走进民营经济重镇宁波。采访团与宁波证监局局长王瑞媛、宁波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党组书记倪炜展开高端对话，畅谈A股市场的“宁波样本”。

宁波证监局推进党建

与市场监管深度融合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按照党中央、证监会党委决策部署，宁波证监局对党史学习教育进行了周密部署，包括专题学习、专题党课、主题党日、专题民主生活会等。宁波证监局认为，通过党史学习教育，能激发党员干部守初心、担使命，更好地把“两个维护”融入到工作中、落实到行动上。具体来讲可概括为“四个进一步”。

一是进一步坚定政治立场。始终把坚持和加强党的领导贯穿到监管工作全过程各方面，深刻领会资本市场政治属性，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站稳人民立场，严格监管执法，切实保护广大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

二是进一步加强理论武装。认真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资本市场的重要指示批示精神，努力做到融会贯通、学深悟透、学用结合、知行合一。在理论学习中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比如，在推动注册制改革工作中，深刻理解其中“体现中国特色和发展阶段特征”这一原则，把好企业上市入口关。

三是进一步强化责任担当。切实把学习教育成果转化为锐意进取、务实奋进的精气神，在落实防范化解重大金融风险各项任务和日常监管工作中，始终做到守土有责、守土尽责，坚定不移推进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证监会党委重要工作安排在宁波辖区落实落地。

四是进一步发扬优良传统。在党的百年历史长河中，一代代共产党人舍生忘我、披荆斩棘，团结带领全国人民历尽艰辛、铸就辉煌。宁波证监局表示，要认真学习党的光辉历史，传承好党的优良传统，立足深化资本市场改革的新征程新使命，努力走好新时代的长征路。（张淑贤）